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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7 在有限世界的终点之中凝视宿命

117 在有限世界的终点之中凝视宿命 (第1/2页)

双方的故事听完了。两人却没有因此而充满敌意。
  
  蓝君问:
  
  “你为什么会跟他分开?”
  
  吕仙仪说,
  
  “因为我当初跟他在一起,是一场不平等的爱恋。他轻而易举地改变了我,让我的人生轨迹就此不同,我……却无法改变他分毫。我能以我的人生为担保,去与他相爱。但他只能‘为这份爱负责’,只能‘尊重个人的选择’。我不想成为任何的附庸,想参与到他的人生中去,而不只是种植在他人生路旁的一棵让他驻足片刻的风景树。所以,我选择跟他分手。”
  
  蓝君崇敬地看着吕仙仪,
  
  “你很了不起。如果是我,大概只想赖着他,说什么也不会分手。我没有能力去让自己变得更好……”
  
  吕仙仪苦笑一声,
  
  “我要是有你的勇气就好了。”
  
  “那你,还爱他吗?”蓝君认真地看着。
  
  看着这个几乎骨子里都写着乔巡的姑娘,吕仙仪升起了退缩之心。面对着蓝君,她没有任何信心说自己更爱乔巡,毕竟,她全然做不到把爱当作存在的唯一意义。她难以说蓝君的爱到底正确与否,毕竟,她不知道蓝君对于乔巡而言又意味着什么。
  
  但,到话真的说出口时,吕仙仪却一万个不愿服输。她坚定地说:
  
  “我从来就没有哪一刻,不爱他了!”
  
  蓝君眉头一松。她露出非常干净,单纯的笑容,
  
  “那我们一起爱他啊。”
  
  这一刻,吕仙仪怔住了。
  
  她看着蓝君的双眼,确信这是蓝君发自内心的想法。
  
  她没有想过,蓝君的爱,居然能包容到这种程度。面对情敌,蓝君想的不是竞争,而是共同的爱。
  
  她神情微恍,轻声问:
  
  “为什么包容我?”
  
  蓝君笑着说,
  
  “我一直觉得世俗的规矩,是人性的枷锁。那也许能让人变成遵守秩序的社会群体,但也一定会束缚最纯粹的情感。我从来不给自己枷锁,自由自在地想,自由自在地做。我也想让我关心的人,无忧无虑,没有烦恼。”
  
  吕仙仪沉默了。她缓声说:
  
  “你有没有想过,并非每个人都像你那样。也许,我只希望成为他唯一的恋人。”
  
  “没关系,我可以不是他的恋人啊。对我来说,只要能跟他一起冒险就够了。”蓝君整个人都很放松。她卸下了心理防备,毕竟,在她看来,乔巡交往过的人,肯定不会是什么恶人。她是无条件相信乔巡的。
  
  吕仙仪微微一笑。她没有给蓝君回答,但蓝君这种坦然且自由的爱,给了她沉重的压力。
  
  解开误会,又好好地认识了一下吕仙仪。蓝君此行的目的达到了。她很快告别离去。
  
  临走前,她送给了吕仙仪一块墨玉凋刻的挂坠。这是她在墨山世界里找到的,没有着色,就是墨色的,因为很漂亮,她就留了下来。
  
  看着墨色的挂坠,吕仙仪久久不能回神。
  
  直到陆衣禤来到她生前,才惊醒了她。她收起挂坠,不满地说:
  
  “你一定又偷听了。”
  
  陆衣禤说,
  
  “我是关心你,怕她对你使坏而已!”
  
  吕仙仪说,
  
  “她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  
  “看出来了。”陆衣禤啧啧说,“不如说是个很傻的人吧。爱就是全部……太傻了,太傻了啊!”
  
  吕仙仪望起头,
  
  “可这样纯洁的爱,多么难得啊……”
  
  “这种爱,最容易受伤了。那个什么乔巡,要是抛弃了她,她岂不是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?”陆衣禤依旧不认可蓝君,“实在是太傻了。而且,相爱的双方,也往往是无条件付出的一方容易受到伤害。偏就是那些薄情寡义的人,不受伤。说走就走,一点都顾留,把烂摊子甩给别人。很可恶!”
  
  吕仙仪奇怪地看着她,
  
  “你哪来的这么多感悟?怎么,你被伤过?”
  
  陆衣禤冷哼一声,
  
  “我怎么可能被伤?我就是薄情寡义那一边的。只有我伤害别人的份儿。”
  
  “谁关心你。”
  
  陆衣禤说,
  
  “那你怎么想的?这种情敌的威胁最小,稍使手段,就能让她甘愿放弃。”
  
  吕仙仪摇头,
  
  “什么都不想,什么都不做就好。我不会改变我对乔巡的心意,但也不会放弃‘坚定自我’的信念。等乔巡回来,我便像以前那样对他笑。”
  
  说完,她转身陆衣禤关在门外。
  
  陆衣禤独自一人在风中感叹,这些年轻人呐……一个比一个有个性……
  
  ……
  
  迷雾与路。
  
  层层叠叠,暗云流溢的迷雾,与一条并不宽敞,但十分笔直的路。
  
  迷雾看不透,路的尽头也看不透。
  
  寂静、不变。如同千万年,亿万年来,这条路始终是这样,恒常的不变,恒常的寂静。
  
  直到一道脚步声响起,打破了这维持已久的寂静。
  
  脚步轻巧,安稳且规律。
  
  身材高大的女人,怀抱着呼吸均匀但紧闭双眼的男人,在这迷雾之中,逐渐露出身影。
  
  “世界”长发批束,末梢用红色的绳结系着,随着步伐的摇曳,左右小幅度地晃动着。垂在她分开流海的圆润额头前的,是一枚暗红色圆锥形的小玉坠。
  
  她宽大的袖袍,亦随着步伐而摇曳。
  
  尽可能轻。不打扰到怀中之人的安眠。
  
  狭窄的路上,并没有风景。唯一能做的事,只有前进。
  
  “世界”目光始终不曾动摇。她游走在这几乎不为人知的有限边缘,目标只有一个,穿过那光与影的界限,去往路的尽头。
  
  这个如同跌进了时间循环的场景,持续了很久很久。
  
  但到底多久,恐怕是无法用时间来衡量的。
  
  “世界”神情始终不变。她什么也没想,自然不需要做出什么改变。
  
  直到,她终于穿过了光与影的交界处。在她脸上,显露出一种恬澹的轻松。她低下头,看着怀中的乔巡,轻声说:
  
  “马上就到了。”
  
  没有谁能给这个“马上”进行任何层面上的定义。它也许是下一刻,也许是永久不变的绝对阻隔。
  
  她能做的,还是只有前进。
  
  前进……
  
  脚步不住;
  
  前进……
  
  目光不移;
  
  前进……
  
  ……
  
  路的尽头,是一座巨大的光幕。或许无法用“巨大”去形容,因为这种大小的衡量,是需要有参照物来判断的。但这里,只有光幕,没有参照物。就只能说,路的尽头,是光幕。
  
  “世界”穿过光幕。
  
  如同鱼儿跃出水面,光幕上泛起涟漪,荡起水花般的光点。
  
  光幕之后的世界,是无。
  
  也就是,没有世界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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