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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凡“天不予”,皆“我自求”

第七十七章 凡“天不予”,皆“我自求” (第2/2页)

谁能在这场战斗中,更快地超越“故我”,谁就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。
  
  真我姜望以“我执”之剑穷追天人,在空空如也、且还在不断清空的因果线里,制造强行的因果。
  
  长相思好似孤舟飞逐,在“缘空”之海,强行与那渐行渐远的天人姜望结“缘”。
  
  瓜未熟,蒂未落,强扭之。
  
  管你无心或无情!
  
  就在这个时候,真我姜望忽然心生警觉。天人姜望却也心中一动。
  
  面对这灵觉的示警,危险的感知,真我姜望毫无退意,反而看到机会。敌人展现危险的时候,恰恰也是坦露要害的时候,非如此不足以分胜负——赤眸炙烈得仿佛点着了火,心火燃在剑上,真我姜望身如鸿飞,朝那警觉最重的左前方揉身扑上,挑剑而起,似升朝阳!
  
  天人姜望也于此刻骤折身,一剑抹白焰,天火附剑割尘缘!
  
  而竟……都落空。
  
  真我姜望一剑挑在空处,迅速空中一仰如龙翻,翻身回看,似猛虎卧山。
  
  天道姜望一剑抹了个空空如也,险些失力而自伤,却是旋身立定,解化去势,剑竖身前,如犀牛抵角。
  
  两尊再次对峙,在这心牢的两边。
  
  这一幕瞧来十分滑稽。
  
  当世最强的两尊真人,竟然不约而同地斩在空处,杀招对空气,真比小儿斗剑还不如。
  
  但彼此对彼此,却又多了一份慎重。
  
  一念即失,一想就错。
  
  错想!错着!
  
  双方都入歧途!
  
  天人姜望的金色日眸里,有银色游鱼。银色月眸里,有金色游鱼。这对日月之眸里的金银阴阳鱼,遥遥一个环转,各自便隐没了。
  
  而真我姜望那赤色的眼眸里,缓缓对游的黑白阴阳鱼,亦然沉入赤海中。
  
  天人姜望和真我姜望都拥有“姜望”的一切,包括名为“姜望”之人生里的学识、感悟、思考,包括这具道躯,甚至也包括神通!
  
  但在这两尊诞生的那一刻,他们也有了不同。
  
  就如天人姜望以“天不假年”剑斩真我姜望,欺的就是真我与天道背道而驰,难识天寿。
  
  摒弃天人,失去的是天道的支持。
  
  而弃绝真我,失去的又是什么呢?
  
  自然是“我”。
  
  是心之力。
  
  所以天人姜望所拥有的一切,统合诸法,容纳神通。包括三昧真火,包括不周风,包括剑仙人,包括歧途,唯独不包括“赤心”。
  
  原则上无论是天人姜望还是真我姜望,都是可以规避歧途神通的!
  
  真我姜望有赤心神通,可驭歧途。
  
  天人姜望只循天道规则,根本不会有选择,自也不受歧途干扰。
  
  但他们都太了解彼此,也太懂得战斗。
  
  几乎同时把错锋而过、彼追我逐的那一刻,视为绝佳的战斗良机。
  
  天人姜望以歧途神通虚设了一处强烈的危险,跳过了赤心神通的防护,令真我姜望有自然的、发乎本心的战斗选择。
  
  真我姜望则是以歧途神通拨动了心牢之中的天道秩序,令天人姜望做出天道秩序下必然的进攻。
  
  正因为这一切都在同时发生,以至于双方都诡异的失手,各自斩了空气。各自后续的连绵进攻,都中断在自己的“失手”前。
  
  而且他们的杀招都白费。
  
  不仅仅是“心火”与“天火”各自贯彻的那凶绝剑式,也是双方以“歧途”影响对方的底牌,在揭开后都未能创造应有的优势,自此再无生效的可能。
  
  缘尽皆空。
  
  小小一座心牢,辽阔仿佛宇宙。无际无涯,任凭天崩地裂。极真斗于其中,都不得出。
  
  此刻真我姜望剑横赤眸,立于西北,居高临下。
  
  天人姜望竖剑东南,拔身对高穹,薄如纸的剑锋,竖分日月之眸。
  
  这场战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,或者说双方都还没有找到结束这场战斗的可能。
  
  这是姜望第一次真正面对自己。
  
  只有面对姜望,才知“姜望”到底有多强。
  
  才能理解曾经的那些敌人,面对这样一个对手,是多么煎熬!
  
  他从来不强在纸面,而是强在过往的故事里,强在他的人生经历中。他不需为自己张帜,他的敌人自然成为注解!
  
  绝妙的战机把握,绝顶的战斗嗅觉。任何战斗意图都能被洞悉,任何杀法都会被破解。任何展现过的力量,都不可能在第二次生效……在战斗中几乎不犯任何错误,且不断逼出你的错误!你的瓢泼攻势滴水不进,你的一念之差却会永不翻身。
  
  这样的对手,要如何战胜?
  
  无论是天人姜望,还是真我姜望,都必须要再一次审视自己,重新审慎地思考这场战斗!
  
  但思考也不能影响战斗。
  
  思考本身也是一种战斗!
  
  谁不能斩尽杂绪,专注战斗,谁会被战斗之外的因素干扰,谁就准备就戮罢!
  
  所以双方各自斩空之后,只是一个对视,便再次向对方冲锋。
  
  面对这样的对手,很多人连思考的资格都不会有。
  
  因为思考的时间,也要在剑上争取。
  
  真我姜望如龙行高天,一剑从眸前横过,眸自赤红转赤金,长发披散张舞。此一霎,披霜风,浴赤火,遍照天府之光,周身剑气冲霄汉,是为【真我剑仙人】。霜披好像连着天幕,一切都是此尊的背影。剑气千条万条,好似系着穹顶。
  
  而扑身便落,一剑下陷,整个心牢穹顶都随之沉没,仿佛一剑拽着天倾!
  
  此剑,天倾西北!
  
  天人姜望只将竖直的剑高举,在剑柄过额的刹那,遍身灿金。玉冠也成金冠,黑发也成金发,仿佛立地塑金尊!也以霜风为披,却是白色天火绕身,剑气如渊似海,呼啸澎湃,深不可测,遥不可知。
  
  是为,【天道剑仙】!
  
  天上本无仙,天道役使之。
  
  祂站定不动,脚下已是深幽一片,仿佛无底虚空。
  
  地砖并不存在,大地已经塌陷。厚重黄土所承载的一切,都要流亡宇宙。
  
  这一剑虽高举,却令所见所听所闻所想的一切,都下沉。这一剑清晰存在,却势必要抹掉所有存在的基础。
  
  它是真正的绝灭之剑。
  
  心牢中的一切都在坠落,甚至包括两者对轰的剑气、包括在交锋中不断逸散的神性、包括正在碰撞的仙念……一切都在不断地陷落,唯有那柄名为“薄幸郎”的长剑,越来越清晰。
  
  此剑,地陷东南!
  
  本该在人间的真我剑仙人,却是在天上斩落。本该在高天的天道剑仙,却是脚踏人间而举剑。
  
  因为天倾西北是人为之,而地陷东南,是天塌也。
  
  两人在虚空中交汇,光与声,都湮灭。
  
  在这样恐怖的对决中。
  
  天地仿佛也有了局限。
  
  天穹扯下一角往下坠,大地掀起一角往上提。两相接触,刹那间天地混转。
  
  一切都混淆在一起,自此清浊不分,日月不明。
  
  心牢之中,立为混沌!
  
  一切都不复存在了!
  
  唯有天人姜望和真我姜望,还注视着彼此。
  
  在混沌之中,超越一切而对视。
  
  赤金色的眼眸,对视着日月天瞳。
  
  天道是沿循注定的完美的轨迹。
  
  真我却是要把握所有的可能,乃至于不可能!
  
  “我感到这一切还不是极限——”赤金色的不朽的眼眸里,闪烁着炙烈的情感,真我姜望远比常态浓烈,他长声而啸,于今闻道而自狂:“前方还有路走!”
  
  他在混沌之中,提剑再往前!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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