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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章 一生负气对斜阳

第九十九章 一生负气对斜阳 (第2/2页)

只是在博望侯府设了一座奠堂,停灵三日,任人祭拜。三日之后,会由博望侯世孙扶棺送回位于秋阳郡的重玄族地安葬。
  
  再之后,才是重玄胜的袭爵仪式。
  
  这场白事虽然简为,规格却也不低。
  
  首先是定远侯重玄褚良亲自守在外院,充当迎宾。政事堂、兵事堂诸位大人,凡在朝的都来了奠堂拜祭。不在齐地的,也都让人送了花圈挽联。
  
  军神姜梦熊、国相江汝默、前相晏平,都是亲至。
  
  再就是通过朝议,悬于紫极殿前的紫微中天太皇旗,降了半旗,大齐帝国以国礼送别国侯。
  
  最后是大齐天子在正祭那一日,亲自到场,为老侯爷上了一炷香。
  
  重玄云波已经用他的一生,诠释了他的忠诚、勇敢、承担。
  
  他要行的道,应尽的责,都已经完成了。
  
  了却了身后事,赢得了天下名。
  
  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,怎样才算是没有遗憾呢?
  
  姜望还很年轻,并不知晓答案。
  
  奠堂中,重玄胜身穿孝服,跪坐在左侧主位。
  
  冠军侯重玄遵,则跪坐在他对面。
  
  两兄弟对着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恭敬行礼,感谢他们为祖父送行。
  
  很难想象,整个丧礼都是十四在操持。即便是一切从简,对这位向来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的女子来说,也是太大的挑战。
  
  这等迎来送往的事情,明光大爷从来是当仁不让,不肯让谁抢了风头的。
  
  但是这一次没有办法。
  
  本身修为就不行,又神思不属。也不知怎么的,竟在搬运道元时出了大岔子,连内府都险些崩溃一座。幸好当时是歇在冠军侯府里,被重玄遵及时发现,帮忙镇住了。
  
  即便如此,也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。
  
  姜望昨夜守灵的时候见过他,差点没有认出来。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,跪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,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。
  
  后来还是重玄遵强行把他按晕了,送回去休息的。
  
  姜望里里外外地帮忙,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。也就是在内院帮忙招呼一下前来拜祭的客人。
  
  至于重玄胜的四叔重玄明河,则是没有回临淄,只在无冬岛遥祭。
  
  “青羊!”
  
  随着一声亲昵的称呼,却是朔方伯世子鲍仲清,携着一位端丽女子,正迈步走进内院里来。
  
  有些人这么叫是亲近,有些人这么叫只让人腻烦。
  
  鲍仲清显然是后者。
  
  但姜望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只伸手引道:“祭拜往里请。”
  
  此时的鲍仲清,表情很是肃穆。但眉宇间的从容自我,仍能说明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。他旁边的女子,应当就是他几个月之前迎娶的妻子,苍术郡郡守之女苗玉枝。亦是落落大方,与姜望行了一礼,口称‘武安侯’。
  
  鲍氏和宋遥的诸多门生,已经在很多方面都展开了合作,各个方向都发展得很好。
  
  鲍仲清拍了拍姜望的胳膊,道了声:“节哀。”
  
  又对苗玉枝略带歉意地道:“伱有孕在身,不便进去,就在外间等我好了。”
  
  苗玉枝很是理解:“夫君去罢。”
  
  鲍仲清又请姜望帮忙照顾一二,便自去了奠堂。
  
  这两人瞧着倒是恩爱,可恩爱与旁人何干?
  
  实在地说,姜望不太知道他来这一趟的用意是什么。朔方伯已是亲自来祭奠过,再者说,你媳妇怀了孕,不方便见丧,那你又何必带过来呢?
  
  姜望招手让人搬来了一张软椅,请苗玉枝坐着等。
  
  苗玉枝很有礼貌地谢过后,便在软椅上坐了下来。忽而笑道:“记得原先温姑娘组织过几次诗会,说是武安侯会去,我也参加了,却是没有见着人呢。”
  
  “噢。”姜望反应过来,自嘲道:“我哪里懂什么诗?温姑娘第一次请我,我厚着脸皮去了,整场梦游一般。后来几次,就没好意思再参与。”
  
  苗玉枝捂嘴笑了笑:“她们可都说您才思敏捷,很懂诗情。”
  
  回想起当初参加过的诗会,姜记得自己除了“好”、“很好”、“很不错”,就没说过其它的话。
  
  原来这也叫“才思”。
  
  “都是善良的姑娘,毕竟实话伤人。”姜望如是道。
  
  “那么些善良的姑娘,侯爷可曾相中哪个?”苗玉枝笑问。
  
  姜望摇了摇头:“修行路遥,暂无此念。”
  
  “也是,侯爷这样的人物,志在高远,自不会困于儿女私情。”苗玉枝说着,话锋一转:“前次我与仲清的婚礼,您也没来。却是叫我今日才见着咱们大齐的英雄。”
  
  姜望解释道:“当时另有要事……但礼我可是送到了。”
  
  苗玉枝便又笑了,她似乎很爱笑,笑起来也的确好看,尤其两个梨涡,很是动人。无怪乎鲍仲清现今走到哪里都带着她。
  
  姜望陪着说了几句话,便又自觉地去迎其他人。
  
  不多时,鲍仲清祭拜结束,回来接上了苗玉枝,又与姜望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,这才告别。夫妻俩恩恩爱爱,携手回家。这郎才女貌,家势互补,确实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。
  
  见着这对夫妻走了,作为易十四娘家人过来帮忙的易怀民,便凑了过来:“他媳妇怀了个孩子,特意跑过来跟你说个什么劲?怎么的,有你的功劳啊?”
  
  这位易星辰大夫的二公子,倒是不认生得很。
  
  自从有一次被某个据说是枯荣院余孽的神秘人逼着抄了《阿含经》后,他对姜望的态度,就变得很亲近。常与人说自己也是十四的兄长,姜望也是十四的兄长,四舍五入,他同武安侯就是亲兄弟。
  
  易怀咏恰巧这时候从旁走过,闻言立即斥道:“瞎说个什么!你这张破嘴,早晚让人撕了!”
  
  易怀民翻了个白眼,扭过头去,却是老老实实地作揖:“一时没把门,兄长教训得是。再不说了。”
  
  待得易怀咏表情严肃地离开了。
  
  他又在姜望面前嘁了一声:“要不是他喜欢找我爹告黑状,我会怕他易老大?”
  
  压低了声音,使劲撺掇:“帮兄弟出个气,回头你也把易老大捆起来套麻袋,逼他抄一套《金刚经》,怎么样?”
  
  “不不,这也不好,抄经文他可不在乎,说不定还来劲。逼着他跳舞吧!怎么样?”
  
  他越说越激动:“就跳那个温玉水榭新排出来的《乌夜啼》,他指定合适!”
  
  “什么把他捆起来,什么温玉水榭,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。”姜望瞥了这厮一眼,便负手离开了这里。
  
  我姜某人不说心有山川之险、胸有城府之深,那也是身经百战,见得多识得广了,岂会被你小子套话?
  
  (本章完)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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